2016 年杭州 G20 峰会之后,朱剑修异常地忙碌。在那场举世瞩目的盛会中,朱剑修以光为笔,凭借阔阔西湖、霭霭山水,把“西湖千年遗留的风情”,把杭州“精致和谐、大气开放”的城市人文精神表达得内敛但张扬、低调而自信。作为杭州西湖夜景的主设计师,朱剑修名声大振。
或许你会说:杭州人传杭州神,占尽天时地利,方能恰如其分。
今年春节,在粤东的古城潮州,一场灯光秀,不仅让世人重新认识了中国四大名桥之一的广济桥,当地人更是挈妇将雏、全家出动,把潮州城堵得水泄不通;外地游子返乡探亲,仰望灯光把潮州的一江三山映照得秀美如画,潮州大锣鼓的音乐撩动人心,令游客不由得怦然动情、几乎潸然落泪。
潮州一江两岸夜景提升工程由潮州市城市综合管理局主持,特邀“外乡人”朱剑修为灯光秀总设计师。无疑,他又成功了。
2018 年 3 月,我们有幸与朱剑修面对面,听听这个“外乡人”如何挖掘潮州的魅力,再用灯光将之发挥表达。
被感动的外乡人
去年 6 月,朱剑修第一次到潮州调研。一个月之后,他觉得自己已经初步触摸到了这个城市的温度。
潮州是一个具备独特个性的城市——它不现代,但不妥协;它很传统,但不拒绝进取;它不着急,但不拒绝尝试。
朱剑修在潮州古城的老街古巷里转悠,他看到,潮州的建筑很“老”,一些老厝(潮州的屋子叫厝),带着岁月和风雨赋予的痕迹,灰色的印记里尽是时光的故事。房屋的布局极具底蕴,屋主在哪、兄弟姐妹怎样分配,约定俗成的传统刻印成潮州人“家”的感觉。很多潮州年轻人走出去了,但逢年过节,必然归家。
朱剑修去勘察的六月时节,几乎每一户潮州人家的门口都还留着新年的春联。朱剑修看到的是潮州人对于传统的重视。他觉得,春节时候郑重贴上的新春联,是对新年的祝福、祈愿,是对家庭美好的装饰;生活中风雨侵蚀,春联失去色彩,与屋子的建筑融为一体,是潮州人对于生活普通却踏实的坚持。
朱剑修去吃了潮州著名的牛肉丸。别人吃到了美食、尝到了沙茶酱,他却从弹性十足的牛肉丸里看出:潮州人用切、捶、打、揉,千锤百炼地做出这颗厚实弹牙的牛肉丸,是性格里的坚韧和细腻。
朱剑修去听了潮州大锣鼓。在潮州广济桥的灯光秀中,音乐成为了一大辅助。潮州大锣鼓这一潮州特色音乐,会瞬间让本地人产生亲切感,跟灯光相辅相成,起到多重催化的作用。朱剑修相信,音乐始终是传承,“在潮州听到潮州大锣鼓为什么比平时更感动?因为它把气势的、振奋人心的东西一脉传承下来,瞬间激发出共鸣。”
朱剑修接触了很多潮州人。他发现,潮州人特别是年轻人,很喜欢走出去、努力走出去,或者说努力摆脱家乡所赋予的沉重的约定俗成。一方面,这成就了勤劳、能干、开拓的潮州人外出奋斗文化;但另一方面,他们灵魂里的潮州神却不时地发挥威力,让他们觉得这个地方,永远无法摆脱。朱剑修看到,很多潮州人,即使是在外奋发多年、功成名就,对于潮州,他们想着逃离,他们又深为眷恋。
“最好的照明,应该是用最简单的方法把我们生命里很复杂的情境讲出来。我只是盲人摸象,告诉你一个我心中的意象。”朱剑修曾经如是说。
对于潮州,朱剑修用心去感受、被感动,他觉得自己通过灯光把潮州真实地表达出来了。
让灯光触发愉悦
“好的照明效果,离不开对空间的挖掘。人们对高大的物体总怀有敬意,因为仰视的效果。所以必须充分把握三维空间的实体在视觉上的特征,寻找筑光背后的纹理和质感。”朱剑修对于照明效果的理解专业透彻。
他先着手分析了潮州目前的亮化现状。
潮州有专门的城市管理部门做亮化工作,之前对城市的某些重要景点,比如人民广场、牌坊街、古城墙、广济桥等节点进行了亮化建设,但是,缺乏大规模的景观亮化规划和建设。另外,灯光设计还停留在二十年前常用的勾边的手法,整个城市夜景给人的感觉是僵硬死板的,感觉不到活力和生机。“最多只看到光,看不到城市的载体、看不到城市的空间,光环境品质是非常需要提升的。”
朱剑修感谢潮州的领导和潮州人,因为他们对于灯光是有期待的。
潮州的领导跟他说:“你们杭州有西湖,我们潮州也有西湖。杭州西湖有很多梧桐树,潮州的西湖更多的是大樟树。”
每片水、每棵树都承载着一个城市的历史气质,潮州沿江的这些树,个个上百年,它们的历史非常厚重。韩江旁边的山上有摩崖石刻,有很多历代的文人古迹。朱剑修认为,树、石是看得见的风景;文化、历史是看不见的风景。灯光,可以通过看得见的风景,擦亮历史去讲故事,去传达看不见的风景。
对于潮州的灯光秀,朱剑修的设想是“自然”:当地的、外地的潮州人看到灯光秀,会触景生情,“这是我的家乡,我是潮州人”。今年春节,99 岁高龄的著名潮州商人、香港爱国实业家陈伟南老先生专程回到家乡,驻立在广济桥边,深情地凝望这一片故土新颜。这也是朱剑修所期待的效果:爱如潮水,想你会来。
潮州“一江两岸”亮灯工程主要包括从金山大桥到韩江大桥沿江两岸的十三个节点,朱剑修通过灯光把这些节点串联起来,“就像一串珍珠”:韩江堤岸灯光加进来了、古城夜景融入进来了、广济桥色彩变幻起来了、韩文公祠前长长的阶梯亮起来了……
照明设计就是在空间中描绘线条,线条本身无价值,但是线条配合好了,空间美、历史味、家乡情相辅相成,就有了味道,就能赋予观看的人愉悦。
温暖信任不辱使命
潮州一江两岸灯光秀设计周期约三个月,自 2017 年
12 月 25 日开工,施工工期仅有 45 天。200 公里管线敷设、近 7 万套灯具安装,涉及一江两岸 6 平方多公里范围。时间短、任务重。
不是没有困难的,因为现场条件制约所导致的技术难题如何解决?景观、舞台灯光手法如何跨界融合?音响视觉如何协调统一?控制设备如何配合工作?朱剑修笑眯眯地给出解答:一个好汉三个帮、一个篱笆三个桩。“人的后背,需要温暖的支撑。”
为广济桥灯光秀提供产品配合的达森灯光团队,给予了“兴奋”的反馈。朱剑修的创意使得大家兴趣迸发,加班通宵都不减自豪和兴奋。激发出来的灵感和激情,使得编写灯光秀的过程十分流畅。达森灯光董事长许法卿对于现场团队信心满满,他则一心扑在工厂里,细抓品质:“灯具绝对没有问题,现场施工也有信心。但是小细节要做好,才能保证最大化的成功。”
现场施工的人更是兴奋。据施工单位福建通联负责人说,三四百人的团队,在那个时段都把自己当成了潮州人。常常挂在嘴边的是“要把它做到对得起潮州人,不能给潮州人丢脸”。
问到朱剑修对于潮州灯光秀的感受,他的第一句回答是“温暖信任不辱使命”。感谢潮州市领导层对他的信任,更感谢合作施工单位和产品单位的信任。一队人马、匆匆 45 天之内,实现了他构想中的潮州灯光秀,以一江两岸为布,十三个节点为珠,潮州大锣鼓的音乐为韵,展示出一副潮州风情画卷。有历史、有文化、有音乐,怎会不动人?
朱剑修跟阿拉丁是老朋友了,数年过去,他的变化不大,依旧微微笑、慢慢说。他谈吐之间十分通透,好像勘破了世事、看透了人情;他眼界之内有生命、有风情,他能非常敏锐地捕捉其中的活力或是哀伤;他喜欢历史、对音乐敏感,乐于擦亮历史所带来的感情倾诉,擅长音乐烘托所制造的情绪共鸣。
这一次,他把握了潮州,为之感动;又勾勒出潮州,感动他人。有理由相信和期待,别的任何地方,他都可以。